第57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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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有些头疼地捏着额间,打定主意之后必要改改她这个性子。 小福子回来:“回皇上、娘娘的话,那名宫人并非印雅阁人的。” 后面宫人陆陆续续走近,皆说不是自己宫中的人。 阿妤不着痕迹地轻挑眉梢,这便有意思了,竟没有一人认得那宫人? 皇后轻拧眉:“没有一个人认识死者吗?” 阿妤视线轻扫过众人,发现许美人身后的宫人似有些犹豫,她看见了,皇后自然也看见了,皇后直接指出那人问: “你认得此人?” 许美人脸上露出一丝惊讶,转身看向自己的宫人:“你若知道,还不快禀告娘娘?” 落云犹豫地看了眼许美人,走到大殿中央,明显很迟疑,她说: “奴婢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认错了……” “无妨,你且说出来试试。” 阿妤也撑着下颚,看着殿内的情况,然后就见那宫人迟疑地将视线投向她,她一顿,心底冷笑。 果然,这事还是针对她来的。 “奴、奴婢好像见过那宫人从……印雅阁出来过。” 说罢,落云忙忙又道:“奴婢记得不太真切,许是奴婢记错了!” 第46章 殿内倏然一静。 阿妤想过背后的人会是谁, 但她完全没有想到最先跳出来指认她的会是倬云楼的人。 按理说,她与许美人虽有口舌之争,但也不至于让许美人恨她到这种地步。 她扬眉反问:“你既说看见她从我宫中出去, 可有证据?” 落云支支吾吾着说不出, 她望着阿妤,瑟缩了下肩膀, 最后她低头: “应、应是奴婢认错人了!” 许美人轻斥:“记得不清楚, 怎能乱说, 万一扰了娘娘的思路, 那可如何是好?” 落云忙忙请罪, 许美人转向阿妤,歉意道: “是妾身教导不力,钰美人勿怪。” 顶着众人的视线, 对于主仆二人的作态, 阿妤轻撇嘴。 瞧这宫人犹豫害怕的模样,虽是改了口,但反而更让人怀疑到她身上。 她说:“许美人不必如此, 皇上和娘娘都在这儿, 只要你这位宫人说得是事实,我还能为难她不成?” 她这话落下,许美人就含笑瞥了她一眼。 那眼神似乎在说, 谁说得准呢? 阿妤险些当场又找皇上控诉, 但她到底是忍了下来,只咬着唇瓣委屈巴巴地望了男人一眼。 封煜抿着茶水,心里有些好笑,这时看他能作甚? 遇到这种事,总不能什么都是他替她解决。 封煜冷眼看着, 却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态有什么不对。 他明知阿妤针对容嫔做出的种种,绝称不上什么好人,但是此时他却丝毫没怀疑过这女子。 或者说,他怀疑了,却不在意。 皇后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身侧的男人,无奈打断了两人的对话: “好了!都给本宫停下!” 她脸上带着轻微的不虞,其他人直接噤声,连阿妤也掩着唇不再说话,就听见她问向落云: “本宫再问你一次,你可确认那宫人从钰美人宫中走出来过?” 落云迟疑了下,才弱弱地: “奴婢也不知自己是否认错了人,不过那日奴婢所看见的并非是个宫人。” 她扯着袖子,不安地说:“该是个医女才对!” 此话一出,满殿有些惊讶,便是封煜也轻微拧眉。 在本朝中,医女皆有品阶,类似于太医之类官职,且更方便处理后宫女子伤病之势。 死一个宫女,和死了一个医女,完全是两件性质不一样的事。 封煜眸子微沉,第一次开口:“你确定自己没有认错?” 落云摇头:“奴婢不敢妄言!” 阿妤不满地压低声音轻嗤:“反正话都被你说尽了,一会儿认错了人,一会儿又不敢妄言,徒惹笑话。” 落云面上讪讪,轻颤了下身子,不敢接话。 她这副作态让众人拧起眉,陈才人挺着腰,手轻轻抚在小腹上,有些好奇地问: “钰美人这是做过什么,让这个奴才这么害怕你?” 她与容嫔不合,如今钰美人明显地不喜容嫔,她反而和钰美人没有太多龃龉,唯独有些酸味的就是她的恩宠。 她此时微睁大圆眸子,好似真的好奇。 但其实真假无所谓,她一手搭在小腹上,就没人能忽视她的问题。 阿妤不想和有孕的妃嫔过不去,她轻撇嘴,倒是回了一句: “我也想知道,我是有多大的能耐,才能将手伸进倬云楼找她麻烦?” “真不知,在这宫人眼里,是我太可怖,还是她主子太无能!” 她说着说着,到底是泄了一丝怨气,将许美人直接扯了进来。 扯进来还不算,还要口头贬低一番,没瞧着那地上跪着的宫人脸色都有些微青了吗? 许美人捻着手帕,脸色微顿,阿妤瞧在眼底,终是开心了,她愉悦地扯开一抹笑。 你背地里耍手段,我就直接撕了你的脸。 阿妤心知,这些子出身名门的贵女同她这种出身的人不一样,她们最在乎的就是那张脸皮子。 而在阿妤看来,若能达到目的,脸面是什么? 说罢,阿妤直接扭头看向男人,她蹙着眉尖,认真道: “除了平安脉,妾身近身并未请过太医院的人,”她微顿了下,似想起什么,略有些不好意思,脸红着添上了一句:“只有皇上替妾身请的那次……” 封煜微眯眼,他替着请的那次? 那日半夜醒来看见的情景太过刻骨,几乎阿妤稍微提一句,封煜便清楚地记起全貌。 阿妤还在继续说:“若妾身记得不错,请平安脉的皆是太医,妾身宫里又怎会出现医女?” 她睁着美人眸,神色认真,一番话说得也有理有据。 “皇上和娘娘若是不信,大可请太医院的人来一趟,各宫请脉情况应都会记录在册。” “若这女子当真是医女,那她是否来过妾身宫中,自然一查便知!” 阿妤话说得极其坦荡,但是她心底也清楚,既然背后的人出了手,又岂会让她如此简单地逃脱? 封煜瞥了她一眼,朝杨德昂首,示意他去太医院一趟。 在这期间,搜查尸体的人也走进来,手里捧着什么东西。 阿妤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,就听来人说: “禀皇上、娘娘,经仵作检查,此人已经死了至少两日,这是从尸体身上发现的东西。” 他说:“昨夜刚下了大雨,尸体四周的血迹被冲洗得一干二净,分辨不出此人究竟是否是在桂花林被人杀害。” 此话一出,反应最大的就是阿妤。 她一张姣好的脸蛋褪了血色,捧着热茶喝了好几口,都压不下那股子恶心。 容嫔被皇上的态度打击到,忍了半晌,还是没忍住讽了一句: “钰美人对此事反应倒是大。” 阿妤是真的不适,胃里泛着一股子酸味,根本没时间搭理容嫔的话,她昨日到现在都未曾吃过什么,现在那股子酸水涌上来,简直是存心不想让人舒坦。 等这反应过去,她才抬起头,唇瓣沾了茶水微湿润,她直接反问容嫔: “既然容嫔如此厉害,不若让那尸体去姐姐隔壁躺两日?” 她倚在周琪身上,这话原应是底气十足的,但她被胃酸搞得难受,说出的话也显得虚弱无力,听着也没了咄咄逼人。 容嫔想到刚刚看见的尸体,浑身一颤,被她的话恶心得够呛。 阿妤没甚心情,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。 周琪也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,作为阿妤身边最亲近的人,她较之旁人更了解阿妤姐姐。 她昨日亲自搜了尸体的身,那股子难受的劲一夜也缓了过去。 阿妤姐姐曾与她一起当值,容嫔脾气不好,常有宫人被杖责,那般血淋淋的场景,阿妤姐姐也能面不改色地忍下,如今又怎会如此脆弱? 她原以为主子是装出来的不适,但她握着主子的手,才发现不是,她手心里皆是糯湿的汗。 阿妤倚在周琪身上,微阖着眸子,尽量敛去心中的不适难受。 她心知肚明,这种模样一次两次能惹男人怜惜,用得次数多了,就算再可怜,也会看得腻了,效果大打折扣。 阿妤不愿做得不偿失的事,她掐着手心,拼命想让自己脸色恢复如常。 旁人只当她装出来的难受,并没有浪费多少心思在她身上,大多都去看向宫人呈上来的东西。 倒是封煜多看了她一眼。